行政院長林全日前拋出在安全無虞且不延役的前提下,可考慮重啟核一廠一號機的政策風向球,立刻引起部分朝野民代及反核人士的批評聲浪;剛淪為在野少數的國民黨籍立委,更是迫不及待將之列入「髮夾彎政策」的羅織之中,加以冷嘲熱諷。

甚至,有人又把「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」這頂舊帽子,拿來戴在新政府的頭上,彷彿是中國文革時代的「罪名高帽」。但這種諺語式、民粹式的指控,是否真的罪無可逭?它趨向否定詞意的過程,是否也拆解了民主的正面意涵?

民主,從其最素樸的語意內涵,就是人民作主。可是,深究之,人民的定義為何?又要如何作主?古希臘不同城邦有不同的答案,歐洲中古與近代歷史有分歧的實踐,英國與美國更是各開各的民主花朵,甚至連中國古代也自有一套所謂民主的想像。

簡單說,民主的定義與實踐並沒有共識與答案,只有各自想像的「理想型民主」若隱若現。

台灣的「理想型民主」,就其實踐的進程觀察,似是以總統民選、國會監督、定期改選為鵠的之模式;即使發生像「太陽花學運」般的社會運動,但釋放出來的不滿情緒,仍不會成為無法控制的破壞力量,反可成為一種強烈表達民意訴求,並經由定期改選,更替符合期待政權的動力。

這樣的民主實踐,與威權統治型的國民黨政權、侵略基地型的總督府政權、專制移墾型的清領政權等相比,更能凸顯主權在民、民意優先的民主精神。

專制君主的清領時期不論,在中國政府退出台灣、自強運動戛然中止後,挾著明治維新勝利果實統治台灣的日本總督府,初期仍以高壓、半掠奪方式施政。直到「一戰」結束後,文人總督入主總督府;加上可能受到中國「五四運動」的衝擊影響,台灣人民開始有限度地爭取民主。但隨著日本侵略行動積極開展,台灣民主的幼苗也迅速凋零。

然後,就是國民黨政權來到台灣,先因劫收導致二二八,再進行長期威權統治。

如今,消除了異民族難以跨越的隔閡,威權的、白色恐怖的、形式民主的、以黨領政的國民黨政權,由於長期執政,並且隨著經濟發展、時間變遷,統治曾經非常穩固,儼然家天下於台灣。然而再怎麼穩固,國民黨政權仍然在1980-1990年代人民的激烈抗爭下搖搖欲墜;加上解嚴之後,從地方到中央民代、從增額到全面改選,甚至從省長到總統直選,人民作主的理想也終於見到實現的天光。

但是,新的質疑開始在一些人心中浮現。

台灣人民的民主素養是否已經成熟到「足堪重任」?四年改選的短任期制能呼應民意快速流變需求,還是淺盤化施政想像?為了符合流水民意,各級政府是否已轉化成「媚俗的寶寶」,不敢堅持大是大非,只會見風轉舵?

順此邏輯,在爭取選票的激戰中,「政見」代表的是「要約」,還是「要約的引誘」?如果是前者,那麼,當候選人順利當選,就表示多數選民應允(承諾)該政見的要約,當選人就必須受政見內容的拘束,履行與選民的契約;否則就是「契約債務不履行」,應負相關的政治與法律責任。

如果是「要約的引誘」,當選民投票選出其認同的候選人後,當選人在競選時提出的政見,例如「非核家園」,還不能立刻、自動成為當選人必須履行的契約內容時,當選人仍得視其履約能力、情事變遷等因素,決定是否要按競選時提出的政見內容與人民成立契約。

但是,理論如此,如果當選人真的採取「要約引誘」說,選舉時信宜蘭貸款率利計算 誓旦旦,選後船過水無痕,在人民已然作主的現代台灣,被酸、被轟事小,讓人民陷入無奈、無力的處境事大,實非符合人民期待的解釋與作為。

這樣一來,執政者必須面對民主選舉的一個弔詭難題:沒有打動人心的政見無法獲得多數選民的支持;但能打動人心的政見,又常常過於理想、陳義甚高。如果還要符合選民期待,以之為「要約」,則實際施政過程恐將處處窒礙難行,或是契約內容過於僵化無法順應時變,終究難逃施政失敗的下場。

那麼,如何才能從這個弔詭泥淖中脫身,呼應民意快速流變的需求,解除父子騎驢的制約,以可長可久的施政藍圖,堅持大是大非的政治理想,在人民作主的基礎上,依照「善良管理人之注意義務」,扮演好最佳舵手的角色?

以台灣優先、人民優先的意識出發,在法治化、制度化的框架下,依照選舉時提出的政見及施政藍圖,針對施政過程可預見和不可預見的課題、難題、問題,或落實之、或尋思解決之、或調整修正之。原則不應變,但達到目標的手段要隨機應變。

以蔡英文總統在競選時提出的「2025非核家園」的口號為例,從任何角度來看,這句口號都應被當作蔡英文向選民所做的要約。一旦多數選民藉由選票表示承諾,蔡總統就必須依照契約內容實現「2025非核家園」的政見,否則就是違反約定,失信於民。

不過,2025年之前,在逐步推動非核家園的決策過程中,如何發展替代能源?如何確保供電無虞?如何安全解決核電廠與核廢料的除役與安置問題?在供電出現短缺之時,能否再啟動核能發電,如何安全進行?勢必要依照實際狀況做出因應,才能做出最符合大眾福祉的決策,而非僵化解釋契約內容,用一成不變的腦袋來面對如麻的國事。

因此,林全院長不是不能拋出在安全無虞且不延役的前提上,可考慮重啟核一的政策風向球。只要在經過理性的論辯觀照,並在蔡英文總統重申「非核家園」的原則下,為因應國內夏季供電量遽增需求,執政者是否也有採取彈性因應的空間?無疑是台灣民主化過程的嚴肅考驗。

「換了位置就換了腦袋」不應成為絕對負面的指控,反而是民主政治的某種「本質」;唯有在不同位置用不同腦袋去思考、去解決問題,這樣的民主實踐,或許更能符合現實的需求。但無論如何通權達變,執政的核心理念卻不容絲毫退讓。2025非核家園,是蔡政府的核心理念,沒有妥協的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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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總統為中職開球(3) (圖)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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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年6月11日週六 台北標準時間下午5時55分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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